第67章 美人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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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美人魚（12）
照片正面, 是抓拍的一張美人魚游動的身影。
水中的人身上即使用著的是粗糙的道具，也和商場的巨大廣告牌、周圍湧動的人群仿佛隔成了兩個世界般。
裴肅忽然回憶起了江書涵生日那日的美人魚表演，難怪他當時就覺得有幾分眼熟。
可惜後來在酒店門口又看見她時, 竟一時沒能將兩者聯系起來。
出去兼職美人魚表演, 游戲上帶著富二代上分——
又想到調查到的阿螢的家庭背景，裴肅目光微沈，喊了小陸進來。
下午常規訓練結束後, 譚冉忽然被小陸叫出去說了幾句話，回來後就臉色有些怪異模樣。
溫雲婷瞧見, 忍不住有些擔心, “隊長，怎麽了？”
譚冉沖著她們擺擺手，“不用擔心, 是好事。”
阿螢胳膊上抱著外套, 隨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汗, “什麽好事呀？”
“剛剛陸助理告訴我說以後每個月的補助增加到兩千元。”
這話一出, 幾個人都先是楞了下，然後轉瞬間便重新高興了起來，畢竟又比原來多了五百可以支配的錢。
阿螢也暗暗合計了下，五百元可以買好幾個游戲皮膚了，不過現在幾乎所有的皮膚她都已經有了, 這個月新上線的皮膚小精靈也已經送過了她——
譚冉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 然後繼續道, “還有一件事, 以後若出現臨時緊急用錢的情況, 可以向部門財務申請借款, 個人上限是兩萬元。”
嗯？！
之前張博在時, 她們還問過這件事，當時張博不是說不可以嗎？怎麽現在又可以了？
譚冉搖了搖頭，“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陸助理說這是裴哥爭取到的，另外，他說希望我們大家以後專心訓練，不必將時間花費在——”
說到這裏，譚冉停頓了下才繼續道，“不必將時間花在兼職上。”
蘇元元搶先道，“兼職？這每天都在訓練，哪裏有人去做兼職？”
其他幾人也都點了點頭，很是認可她這說法。
譚冉邊上，阿螢眼神不自然垂了下去，將手中的外套抱緊了些，忍不住在心裏猜測，裴肅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次在酒店時她是去做美人魚表演去了？
但這些插曲都很快被安排的滿滿的訓練計劃掩蓋住了。
阿螢自從病過一次後就再生過病，趙一言在經驗豐富的胡律師的幫助下也終於擺脫了幾個舅舅的糾纏，公司裏甚至給趙一言的媽媽安排了一份保潔工作。
訓練，訓練，還是訓練。
枯燥到頂不住時，阿螢還是會偷偷溜到公司的泳池放松一下，奇怪的是，她總共才偷偷去了三次，結果三次都遇見了裴肅。
若非並不可能，阿螢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她們身上都安裝了定位系統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三月份，由祈南牽頭的綜藝“從春日開始”要開始錄制了。
一共十一個女團，共八十八個成員參與錄制。
錄制基地在湘市的邊緣處，一片非常大的空地上搭建出來的場所。
裴肅會全程陪同著他們，但是並不會在鏡頭前露臉。
住進去錄制基地的當晚，阿螢罕見地沒有像從前那樣一上床就睡著，譚冉她們幾人也都沒有睡意，但是誰也沒有說話，宿舍裏只有淡淡的呼吸聲。
阿螢本來有點莫名的緊張，但此刻聽著呼吸聲，忽然又感到了些許安穩，默默在心裏道，要加油哇。
錄制第一周，沒有比拼也沒有淘汰，主要是自我介紹，以及團隊才藝展示。
這期節目是留給觀眾的第一印象，不能太過於平平無奇，但是也不能一上來就拿出底牌，經過幾人的討論和指導老師的建議，T-Y最終選擇的是首輕快的歌曲。
舞蹈是提前就編好的，只有幾個小動作需要改動，時間上完全來的及。
錄制結束的當天，回宿舍的路上，阿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嘆道，“時間好快呀！”
蘇元元點點頭，轉而道，“不知道剪輯出來的會是什麽樣子的，我聽小陸哥說是這周六晚上八點就要開始播出第一期了。”
今天已經周一，沒有幾天的時間了。
譚冉眼中也說過一絲迷茫，但是轉瞬間又重新堅定了起來，“不用去管那些，繼續努力明天的錄制吧。”
從第二期開始，就已經有了淘汰環節，依據是現場的觀眾和評委老師的打分，除此之外，每期都會有覆活位，覆活位由屏幕前的觀眾打投，采取實名制一人一票。
等到五月初，已經到了第七期節目了，十一個女團中還留下的有五個。
練習室，即使有著監控在，幾個女孩子也完全不顧形象的在地上癱了成了一團，阿螢身上的衣裳幾乎已經完全濕透了，靠在墻上，就清晰的留下一個深色的水印來。
蘇元元看見了，指著阿螢的背後笑話，結果連笑聲裏都夾雜著喘氣聲。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從抽到歌曲，到改編，到編舞，再到不停的排練，排練過程中還要對有些動作進行更好的調整，這一切也只有五天的時間可以供她們使用。
幾乎可以說，從第二期開始，越往後節奏就越快。
這幾個月以來，阿螢連泳池的邊沿都沒碰到過，此刻就如同失了水的魚一般，一閉上眼腦子裏就全部都是海水的影子。
好想到海裏痛快地游上一整日。
裴肅到時，最先看見的就是阿螢坐在地板上，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但是唇角卻彎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事情般，他腳下忍不住停頓了一瞬。
譚冉看到他來了，忙要從地上爬起來，被裴肅擡擡手攔住了，“今晚訓練結束後可以去找小陸借平板用。”
練習室內頓時安靜了一瞬。
直到裴肅走後，才響蘇元元的試探聲，“我應該沒聽錯吧？裴哥的意思是我們今晚可以上網了？”
溫雲婷溫柔笑了下，“嗯，沒聽錯。”
“好耶！”蘇元元一把攬住坐在她旁邊的阿螢，“阿螢，你聽到了沒，咱們可以上網了！”
阿螢被她悶得喘不過氣來也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努力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好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阿螢的另一邊，趙一言接收到阿螢求救的眼神後，眼裏多了點笑意，雖未說什麽，但是卻直接動手掰開了蘇雲雲的胳膊，讓阿螢得以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有了這麽一個盼頭，今天一整天的訓練好似也沒那麽難熬了。
晚上十一點，訓練結束時，小陸已經在門口等著她們了。
他手裏拿著平板，遞給了譚冉，“裴哥說只有十五分鐘。”
這還是她們自從參加錄制以來第一次在網上搜索關於T-Y的信息。
在搜索欄輸入這兩個字母點下搜索鍵時，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T—Y這兩個字母是譚冉的譚，是雲婷的婷，是一言的言，是依嵐的依，是阿螢的螢，元元的元！”
“T-Y加油！劍指總冠軍！”
“恭喜T-Y再一次成功晉級！”
平板屏幕上一條條的發言緩緩滑動，T-Y六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阿螢的位置正緊緊靠在譚冉的肩膀上，能隱隱感覺到譚冉滑動屏幕的指尖其實在微微的顫抖。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夢想在閃爍著光芒。
阿螢驀得濕潤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但可以確認這是她從前在海底生活時從未有過的感受。
為了一件事而努力，再努力，繼續努力，用盡力氣呈現出最好的樣子，忐忑不安的接受評判，最後終於等到了掌聲。
過程艱難，但是這一刻的滿足以消去這一路來的疲憊。
不僅僅是她，蘇元元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哽咽聲，“嗚嗚嗚，我好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
但是哭著哭著，忽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隊長，你們快看這條！”
這是他們上一期表演的剪輯，評論區的風格卻和上面的截然不同，
“就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螢妹和一言是絕配嗎？”
“樓上的別走，還有我！傲嬌甜妹 X 高冷女總裁，簡直不要太好磕！”
“上上期裏面，有個一言餵螢螢喝水的鏡頭，特別絕！”
“弱弱說一句，其實我覺得螢妹和誰都好好磕……”
阿螢看得瞪大了眼睛，但是下一則視頻就是粉絲們的剪輯了，名字叫“all螢妹”，蘇元元直接伸手點了播放。
處處奇怪，明明是正常的舞蹈動作，但是經過刻意挑選的角度剪輯，卻又詭異地透露出一絲和諧來。
若非鏡中人就是自己，阿螢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是什麽不正常關系了。
但是她一擡頭，卻發現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連向來穩重的譚冉和沈依嵐兩人，都時不時笑出了聲來。
視頻播放完，蘇元元竟然還不滿道，“明明我和阿螢之間的互動動作也不少，怎麽這麽視頻裏就只剪了一個鏡頭出來，不公平！”
溫雲婷故意調笑她，“這說明你和阿螢就不適合組CP。”
“哪裏不合適了？你沒看到還有人說我和阿螢是最佳青梅竹馬嘛？這不比你們那些香多了！”
“現在都不流行青梅竹馬了，竹馬哪裏能比得過天降……”
她們說得歡快，被夾在中間的阿螢則是一臉懵，視線無從落點，最後無意間和站在門口等著的小陸對視了一眼。
但阿螢還沒開口說什麽，小陸就先不自然地扭過頭了去。
咳咳，他是一直有盯著T-Y在網絡上的評價的，一開始看到類似的剪輯時，確實也覺得怪異，但是後面看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粉絲們帶偏我，竟然也開始感覺有些上頭。
其實也不怪粉絲們磕的都是阿螢和組內其他成員的CP，而是在鏡頭之下，阿螢實在太過於特殊。
用粉絲們的話說，“鹿螢即使站在最後面，也沒人能忽略她”。
和T—Y成員在一起的鏡頭很多，看久了會逐漸適應些，但是在阿螢和其他女團站在一起的鏡頭時，她就仿佛被單獨打了個光一樣，乍看驚艷，再看只會越來越驚艷。
這樣一來，阿螢和譚冉她們的互動，就顯得格外有看點了。
十五分鐘太快了，仿佛一眨眼就沒了。
T—Y其他五個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譚冉，面露祈求。
譚冉清了清嗓子，看向小陸，“小陸哥，咳，那個可不可以——”
她還沒說完，小陸已經先點了點頭，故作疑惑道，“不是還有五分鐘嗎？”
想了下，又補充了一句，“裴哥下午時回公司了，明天回來。”
蘇元元長長地“哦”了聲，大著膽子道，“這麽會還剩下五分鐘呢？明明是還剩下十五分鐘？是不是，小陸哥？”
但這次小陸還沒說話，譚冉已經對著她的額頭敲了下，“別鬧了，最後十分鐘，看好了回去睡覺。”
馬上就要到下一期的舞臺了，幾個人都沒有默契地沒有搜索任何負面消息，生怕萬一亂了心態就糟糕了。
更何況，裴肅早就和她們說過，他沒有提出來，那就說明事態就是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讓她們不必胡思亂想，而T-Y的成員也選擇相信他。
此時此刻，青巖酒店。
和冬季比起來，同樣是接近晚上十二點，但城市的燈光卻仿佛就是多了很多熱鬧一般。
即使看不見，也能隱隱猜測到此刻的商業街上定是人流還在湧動。
裴肅站在包間落地窗前，擡眸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兩下，鄒律林手中拿著瓶剛開口的純凈水喝了幾口，感嘆道，“上次來湘市還是前年了，沒想到變化這麽大。”
兩個人的身上都帶著酒氣，但明顯鄒律林喝的更多些，脖子耳朵都紅成一年，聲音裏也帶著幾分醉意，“想一想在京市讀書的日子，可真是想念，那時候那有現在這麽多的煩惱。”
聞言，裴肅側眸看了他一眼，“真喝醉了？”
“哪能啊，這點酒還醉不倒我。”
“事情考慮的怎麽樣？”
一說起正事，鄒律林哈哈笑了兩聲，“你別難為我啊，公司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當然想把這個代言給你帶的人，但別人也得同意才行啊。”
裴肅“呵”了聲，知曉他是想要個保障，也沒有繼續繞圈子的打算，幹脆道，“T-Y可以保證進前三。”
這話一出，鄒律林立馬應道，“可以，只要T—Y進了前三，那咱們就馬上簽合同。”
時間也不早了，鄒律林就在酒店住，但是裴肅還是要回家的。
見人要走，鄒律林非要一起下去送送他這個老同學。
電梯裏，顯示屏上正循環播放拍攝的人魚表演，鄒律林看了幾眼，對裴肅道，“說起來，這個酒店還真不錯，下午還有人魚表演可以看，也算是個地方特色了，你今天若是來早一點——”
說著，突然自己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差點忘了你就是本市人，怎麽可能沒看過！”
裴肅視線從屏幕上一掃而過，腦海子裏卻不由自主閃現出了江書涵生日那日阿螢的身影。
這般一對比，好似屏幕上後期加了特效的表演也不過如此了。
一樓，這個點了大廳裏的人依舊不少。
幾個年輕女生正靠著西邊的一處大理石臺子共同看著同一個手機屏幕，邊看邊熱烈討論著什麽，忽然正中間的女生音量不自覺提高了點，
“嗚嗚嗚，鹿螢和趙一言這一對也太般配了！”
其他幾個人聲音雖然依舊很小，但明顯是認同她的模樣。
鄒律林聽得有趣，沖著裴肅擠了下眼睛，開玩笑道，“這不會真是一對吧？你手底下的人，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這樣荒唐的話題，裴肅懶得回應，沖著他揮了下手就上了車。
裴肅走後，鄒律林也沒著急休息，而是先給助理小趙打了個電話。
“先擬個方案出來，等我回去開會討論。”
“好的，鄒總。”電話那端，小趙點了點頭，又道，“楊鵬想要約您吃飯，那我這邊就先給您推了？”
“嗯，推了吧。”
鄒氏是珠寶行業發家，裴肅所說那個代言就是鄒氏旗下一個專門為年輕人打造的子系列。
這個系列之前的代言人都是又年輕又當紅的小花，所以當初裴肅找上他時，他才沒有松口。
但就他個人而言，他對裴肅這個老同學的能力是極為認可的，所以，雖然沒同意當初裴肅的話，卻在上一個代言人的合約眼看著就要到期時，遲遲拖著沒有簽約新的代言人，就是想要看看這個T-Y女團能不能有什麽奇跡出現。
現在看來，他的直覺是對的。
至於楊鵬，則是目前另一朵小花的經紀人，約他吃飯估計也是沖著這個代言來的。
他和裴肅說假如T-Y進了前三才簽合同，但實際上心裏已經篤定是一定可以進前三的，所以楊鵬也不需要見了。
……
新一期，五選四，T-Y再次成功晉級。
又是一期，四選三，繼續穩住。
從倒數第三期開始，公演舞臺就已經不是在基地了，而是在能夠容納更多人舉辦過許許多多活動的湘水館。
六月七號，是最後一期比賽，這期不淘汰，但是將會分出冠軍亞軍和季軍。
上午和下午，T—Y都仍然在認真訓練，晚上六點準時從基地坐車去湘水館。
小陸開的車，一路上，車上的氣氛不算沈悶，但是能明顯感覺到緊張。
阿螢坐在最後一排的窗戶邊上，經過湘水大橋時，她本是不經意地向著外面瞥了一眼，忽然就怔住了。
隔著江面，對岸的大廈外壁上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T-Y，我們永遠陪著你！”
幾個大字在屏幕最上方，下面是滾動的粉絲的應援語。
經過阿螢提醒，車裏的其他人也發現了，紛紛轉過頭看去，直到車子已經開遠了，目光還在依依不舍。
阿螢眨了下眼睛，悄悄湊近了和她隔著一個過道的裴肅，小聲道，“裴哥，這是你安排的嗎？”
裴肅淡淡掃了她一眼，“公司沒這項經費。”
所以這是喜歡她們的粉絲們自主組織的了？
阿螢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但是同時也有點心疼，這棟大廈位於最好的位置，這麽一個應援下來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但她還沒說話，裴肅就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般，“我回頭讓人查一下。”
若是粉絲集資的太多，可以盡量給一些補貼。
聞言，阿螢放下心來，眉眼彎彎，“謝謝裴哥。”
然後才重新坐直了身子。
隨著她的動作，裴肅感到剛剛若有若無飄在鼻尖的那縷香甜味也不見了。
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聞到時，還當是醫院裏種植花卉的味道，但後來他換下了那日在醫院穿過的大衣，仍能偶爾在自己身上聞到那種味道。
或者說，見過的她的日子都會有。
從一開始奇怪為何別人都好似全然聞不到一樣，再到後來沒在自己衣裳上聞到這種味道他反而會不習慣，前後也不過才半年不到而已。
裴肅靠在椅背上，微微側頭看向車窗，車窗玻璃上，隱約映出幾分阿螢的身影。
旁人未能看到的角落裏，裴肅指尖動了動，似是想要碰一碰那影子，但最終卻落在了自己眉心處。
他自認為沒那麽簡單對人心動，現在頂多不過是暫時被迷了眼而已。
這情愛的泥淖，他沒興趣以身試法。
眉間多了被用力按下留下的紅痕，裴肅眼神也不覆剛剛的松動，一如從前的冷靜與堅定。
下車進入湘水館時，外面已經圍滿了粉絲。
五顏六色地燈牌閃爍著，阿螢隱隱約約還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當她轉頭看去時，卻又被擁擠的人群擋住了視線。
直到進了館內，耳旁才重新安靜了些許。
現在是六點四十，三個團，抽簽時，T-Y抽到的表演順序是第三位。
後臺，化妝老師正在幫忙化妝，阿螢每次都是最後走一個化，現在還輪不到她，裴肅又不許她們去看另外兩組的表演，所以現在只能無聊地坐在一旁等著。
正枯燥著，忽然看見化妝老師的助理暗中沖她招了手，阿螢楞了下，走過去就聽到助理小聲道，“阿螢，外面有人找你，就在走廊那邊。”
誰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
阿螢向著走廊處探頭看了一眼，忽然在走廊盡頭處看到了道熟悉的身影。
說起來，她已經好幾個月都沒見過小精靈了！
小精靈今天戴了一頂鴨舌帽，擋住了張揚的發色，一身黑衣，脖子上還掛了工作人員的牌子。
一看見阿螢，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頗有些不滿道，“是不是沒吃好，怎麽感覺比之前瘦了不少？”
阿螢順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搖搖頭，“你看錯了吧，我每天都要稱體重，根本沒變呀。”
“好吧。”小精靈見她臉色都還不錯，也放下了心，轉而道，“今天在路上看到我給你的驚喜了吧？”
嗯？
阿螢懵了一瞬，後知後覺道，“江對面的那個應援是你？”
小精靈點點頭又搖搖頭，“錢是我付的，但是上面粉絲的話可也是真心的！”
與此同時，幾十步遠外，走廊的另一個轉角處。
小陸加快步子跟上前面人的腳步，“裴哥，已經查清楚了，本來是粉絲自發組織的應援，但是到了籌款階段時，有人出來直接承包了全部的費用。”
他自己說著，面上也有些驚訝的樣子。
裴肅一邊低頭看著手中平板上的數據，一邊繼續向前走，“能知道叫什麽名字嗎？”
“應該是叫孟文宇。”
小陸話音剛落，便看見眼前人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毫無準備之下，小陸險些撞在他身上。
“裴哥，怎麽——”
站穩後，小路下意識問道，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順著裴肅的目光看見了走廊處的兩人。
阿螢也看見了裴肅和小陸，想起自己和裴肅保證過的事情，阿螢頗有些心虛地向後退了一步，聲音也有點虛虛的，“裴哥，你來了？”
小精靈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但想到眼前人可是神界太子，自己也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實體，心裏念頭一動，主動伸出了手，“裴先生，你好，我是——”
但眼前人別說握手了，連理會他的意思好像都沒有。
只目光冷冷從他身上掠過，然後就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像是發現阿螢還在原地杵著，轉頭目光落到阿螢身上，聲音也帶著冷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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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正面, 是抓拍的一張美人魚游動的身影。
水中的人身上即使用著的是粗糙的道具，也和商場的巨大廣告牌、周圍湧動的人群仿佛隔成了兩個世界般。
裴肅忽然回憶起了江書涵生日那日的美人魚表演，難怪他當時就覺得有幾分眼熟。
可惜後來在酒店門口又看見她時, 竟一時沒能將兩者聯系起來。
出去兼職美人魚表演, 游戲上帶著富二代上分——
又想到調查到的阿螢的家庭背景，裴肅目光微沈，喊了小陸進來。
下午常規訓練結束後, 譚冉忽然被小陸叫出去說了幾句話，回來後就臉色有些怪異模樣。
溫雲婷瞧見, 忍不住有些擔心, “隊長，怎麽了？”
譚冉沖著她們擺擺手，“不用擔心, 是好事。”
阿螢胳膊上抱著外套, 隨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汗, “什麽好事呀？”
“剛剛陸助理告訴我說以後每個月的補助增加到兩千元。”
這話一出, 幾個人都先是楞了下，然後轉瞬間便重新高興了起來，畢竟又比原來多了五百可以支配的錢。
阿螢也暗暗合計了下，五百元可以買好幾個游戲皮膚了，不過現在幾乎所有的皮膚她都已經有了, 這個月新上線的皮膚小精靈也已經送過了她——
譚冉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 然後繼續道, “還有一件事, 以後若出現臨時緊急用錢的情況, 可以向部門財務申請借款, 個人上限是兩萬元。”
嗯？！
之前張博在時, 她們還問過這件事，當時張博不是說不可以嗎？怎麽現在又可以了？
譚冉搖了搖頭，“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陸助理說這是裴哥爭取到的，另外，他說希望我們大家以後專心訓練，不必將時間花費在——”
說到這裏，譚冉停頓了下才繼續道，“不必將時間花在兼職上。”
蘇元元搶先道，“兼職？這每天都在訓練，哪裏有人去做兼職？”
其他幾人也都點了點頭，很是認可她這說法。
譚冉邊上，阿螢眼神不自然垂了下去，將手中的外套抱緊了些，忍不住在心裏猜測，裴肅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次在酒店時她是去做美人魚表演去了？
但這些插曲都很快被安排的滿滿的訓練計劃掩蓋住了。
阿螢自從病過一次後就再生過病，趙一言在經驗豐富的胡律師的幫助下也終於擺脫了幾個舅舅的糾纏，公司裏甚至給趙一言的媽媽安排了一份保潔工作。
訓練，訓練，還是訓練。
枯燥到頂不住時，阿螢還是會偷偷溜到公司的泳池放松一下，奇怪的是，她總共才偷偷去了三次，結果三次都遇見了裴肅。
若非並不可能，阿螢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她們身上都安裝了定位系統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三月份，由祈南牽頭的綜藝“從春日開始”要開始錄制了。
一共十一個女團，共八十八個成員參與錄制。
錄制基地在湘市的邊緣處，一片非常大的空地上搭建出來的場所。
裴肅會全程陪同著他們，但是並不會在鏡頭前露臉。
住進去錄制基地的當晚，阿螢罕見地沒有像從前那樣一上床就睡著，譚冉她們幾人也都沒有睡意，但是誰也沒有說話，宿舍裏只有淡淡的呼吸聲。
阿螢本來有點莫名的緊張，但此刻聽著呼吸聲，忽然又感到了些許安穩，默默在心裏道，要加油哇。
錄制第一周，沒有比拼也沒有淘汰，主要是自我介紹，以及團隊才藝展示。
這期節目是留給觀眾的第一印象，不能太過於平平無奇，但是也不能一上來就拿出底牌，經過幾人的討論和指導老師的建議，T-Y最終選擇的是首輕快的歌曲。
舞蹈是提前就編好的，只有幾個小動作需要改動，時間上完全來的及。
錄制結束的當天，回宿舍的路上，阿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嘆道，“時間好快呀！”
蘇元元點點頭，轉而道，“不知道剪輯出來的會是什麽樣子的，我聽小陸哥說是這周六晚上八點就要開始播出第一期了。”
今天已經周一，沒有幾天的時間了。
譚冉眼中也說過一絲迷茫，但是轉瞬間又重新堅定了起來，“不用去管那些，繼續努力明天的錄制吧。”
從第二期開始，就已經有了淘汰環節，依據是現場的觀眾和評委老師的打分，除此之外，每期都會有覆活位，覆活位由屏幕前的觀眾打投，采取實名制一人一票。
等到五月初，已經到了第七期節目了，十一個女團中還留下的有五個。
練習室，即使有著監控在，幾個女孩子也完全不顧形象的在地上癱了成了一團，阿螢身上的衣裳幾乎已經完全濕透了，靠在墻上，就清晰的留下一個深色的水印來。
蘇元元看見了，指著阿螢的背後笑話，結果連笑聲裏都夾雜著喘氣聲。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從抽到歌曲，到改編，到編舞，再到不停的排練，排練過程中還要對有些動作進行更好的調整，這一切也只有五天的時間可以供她們使用。
幾乎可以說，從第二期開始，越往後節奏就越快。
這幾個月以來，阿螢連泳池的邊沿都沒碰到過，此刻就如同失了水的魚一般，一閉上眼腦子裏就全部都是海水的影子。
好想到海裏痛快地游上一整日。
裴肅到時，最先看見的就是阿螢坐在地板上，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但是唇角卻彎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事情般，他腳下忍不住停頓了一瞬。
譚冉看到他來了，忙要從地上爬起來，被裴肅擡擡手攔住了，“今晚訓練結束後可以去找小陸借平板用。”
練習室內頓時安靜了一瞬。
直到裴肅走後，才響蘇元元的試探聲，“我應該沒聽錯吧？裴哥的意思是我們今晚可以上網了？”
溫雲婷溫柔笑了下，“嗯，沒聽錯。”
“好耶！”蘇元元一把攬住坐在她旁邊的阿螢，“阿螢，你聽到了沒，咱們可以上網了！”
阿螢被她悶得喘不過氣來也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努力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好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阿螢的另一邊，趙一言接收到阿螢求救的眼神後，眼裏多了點笑意，雖未說什麽，但是卻直接動手掰開了蘇雲雲的胳膊，讓阿螢得以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有了這麽一個盼頭，今天一整天的訓練好似也沒那麽難熬了。
晚上十一點，訓練結束時，小陸已經在門口等著她們了。
他手裏拿著平板，遞給了譚冉，“裴哥說只有十五分鐘。”
這還是她們自從參加錄制以來第一次在網上搜索關於T-Y的信息。
在搜索欄輸入這兩個字母點下搜索鍵時，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T—Y這兩個字母是譚冉的譚，是雲婷的婷，是一言的言，是依嵐的依，是阿螢的螢，元元的元！”
“T-Y加油！劍指總冠軍！”
“恭喜T-Y再一次成功晉級！”
平板屏幕上一條條的發言緩緩滑動，T-Y六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阿螢的位置正緊緊靠在譚冉的肩膀上，能隱隱感覺到譚冉滑動屏幕的指尖其實在微微的顫抖。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夢想在閃爍著光芒。
阿螢驀得濕潤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但可以確認這是她從前在海底生活時從未有過的感受。
為了一件事而努力，再努力，繼續努力，用盡力氣呈現出最好的樣子，忐忑不安的接受評判，最後終於等到了掌聲。
過程艱難，但是這一刻的滿足以消去這一路來的疲憊。
不僅僅是她，蘇元元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哽咽聲，“嗚嗚嗚，我好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
但是哭著哭著，忽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隊長，你們快看這條！”
這是他們上一期表演的剪輯，評論區的風格卻和上面的截然不同，
“就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螢妹和一言是絕配嗎？”
“樓上的別走，還有我！傲嬌甜妹 X 高冷女總裁，簡直不要太好磕！”
“上上期裏面，有個一言餵螢螢喝水的鏡頭，特別絕！”
“弱弱說一句，其實我覺得螢妹和誰都好好磕……”
阿螢看得瞪大了眼睛，但是下一則視頻就是粉絲們的剪輯了，名字叫“all螢妹”，蘇元元直接伸手點了播放。
處處奇怪，明明是正常的舞蹈動作，但是經過刻意挑選的角度剪輯，卻又詭異地透露出一絲和諧來。
若非鏡中人就是自己，阿螢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是什麽不正常關系了。
但是她一擡頭，卻發現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連向來穩重的譚冉和沈依嵐兩人，都時不時笑出了聲來。
視頻播放完，蘇元元竟然還不滿道，“明明我和阿螢之間的互動動作也不少，怎麽這麽視頻裏就只剪了一個鏡頭出來，不公平！”
溫雲婷故意調笑她，“這說明你和阿螢就不適合組CP。”
“哪裏不合適了？你沒看到還有人說我和阿螢是最佳青梅竹馬嘛？這不比你們那些香多了！”
“現在都不流行青梅竹馬了，竹馬哪裏能比得過天降……”
她們說得歡快，被夾在中間的阿螢則是一臉懵，視線無從落點，最後無意間和站在門口等著的小陸對視了一眼。
但阿螢還沒開口說什麽，小陸就先不自然地扭過頭了去。
咳咳，他是一直有盯著T-Y在網絡上的評價的，一開始看到類似的剪輯時，確實也覺得怪異，但是後面看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粉絲們帶偏我，竟然也開始感覺有些上頭。
其實也不怪粉絲們磕的都是阿螢和組內其他成員的CP，而是在鏡頭之下，阿螢實在太過於特殊。
用粉絲們的話說，“鹿螢即使站在最後面，也沒人能忽略她”。
和T—Y成員在一起的鏡頭很多，看久了會逐漸適應些，但是在阿螢和其他女團站在一起的鏡頭時，她就仿佛被單獨打了個光一樣，乍看驚艷，再看只會越來越驚艷。
這樣一來，阿螢和譚冉她們的互動，就顯得格外有看點了。
十五分鐘太快了，仿佛一眨眼就沒了。
T—Y其他五個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譚冉，面露祈求。
譚冉清了清嗓子，看向小陸，“小陸哥，咳，那個可不可以——”
她還沒說完，小陸已經先點了點頭，故作疑惑道，“不是還有五分鐘嗎？”
想了下，又補充了一句，“裴哥下午時回公司了，明天回來。”
蘇元元長長地“哦”了聲，大著膽子道，“這麽會還剩下五分鐘呢？明明是還剩下十五分鐘？是不是，小陸哥？”
但這次小陸還沒說話，譚冉已經對著她的額頭敲了下，“別鬧了，最後十分鐘，看好了回去睡覺。”
馬上就要到下一期的舞臺了，幾個人都沒有默契地沒有搜索任何負面消息，生怕萬一亂了心態就糟糕了。
更何況，裴肅早就和她們說過，他沒有提出來，那就說明事態就是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讓她們不必胡思亂想，而T-Y的成員也選擇相信他。
此時此刻，青巖酒店。
和冬季比起來，同樣是接近晚上十二點，但城市的燈光卻仿佛就是多了很多熱鬧一般。
即使看不見，也能隱隱猜測到此刻的商業街上定是人流還在湧動。
裴肅站在包間落地窗前，擡眸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兩下，鄒律林手中拿著瓶剛開口的純凈水喝了幾口，感嘆道，“上次來湘市還是前年了，沒想到變化這麽大。”
兩個人的身上都帶著酒氣，但明顯鄒律林喝的更多些，脖子耳朵都紅成一年，聲音裏也帶著幾分醉意，“想一想在京市讀書的日子，可真是想念，那時候那有現在這麽多的煩惱。”
聞言，裴肅側眸看了他一眼，“真喝醉了？”
“哪能啊，這點酒還醉不倒我。”
“事情考慮的怎麽樣？”
一說起正事，鄒律林哈哈笑了兩聲，“你別難為我啊，公司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當然想把這個代言給你帶的人，但別人也得同意才行啊。”
裴肅“呵”了聲，知曉他是想要個保障，也沒有繼續繞圈子的打算，幹脆道，“T-Y可以保證進前三。”
這話一出，鄒律林立馬應道，“可以，只要T—Y進了前三，那咱們就馬上簽合同。”
時間也不早了，鄒律林就在酒店住，但是裴肅還是要回家的。
見人要走，鄒律林非要一起下去送送他這個老同學。
電梯裏，顯示屏上正循環播放拍攝的人魚表演，鄒律林看了幾眼，對裴肅道，“說起來，這個酒店還真不錯，下午還有人魚表演可以看，也算是個地方特色了，你今天若是來早一點——”
說著，突然自己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差點忘了你就是本市人，怎麽可能沒看過！”
裴肅視線從屏幕上一掃而過，腦海子裏卻不由自主閃現出了江書涵生日那日阿螢的身影。
這般一對比，好似屏幕上後期加了特效的表演也不過如此了。
一樓，這個點了大廳裏的人依舊不少。
幾個年輕女生正靠著西邊的一處大理石臺子共同看著同一個手機屏幕，邊看邊熱烈討論著什麽，忽然正中間的女生音量不自覺提高了點，
“嗚嗚嗚，鹿螢和趙一言這一對也太般配了！”
其他幾個人聲音雖然依舊很小，但明顯是認同她的模樣。
鄒律林聽得有趣，沖著裴肅擠了下眼睛，開玩笑道，“這不會真是一對吧？你手底下的人，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這樣荒唐的話題，裴肅懶得回應，沖著他揮了下手就上了車。
裴肅走後，鄒律林也沒著急休息，而是先給助理小趙打了個電話。
“先擬個方案出來，等我回去開會討論。”
“好的，鄒總。”電話那端，小趙點了點頭，又道，“楊鵬想要約您吃飯，那我這邊就先給您推了？”
“嗯，推了吧。”
鄒氏是珠寶行業發家，裴肅所說那個代言就是鄒氏旗下一個專門為年輕人打造的子系列。
這個系列之前的代言人都是又年輕又當紅的小花，所以當初裴肅找上他時，他才沒有松口。
但就他個人而言，他對裴肅這個老同學的能力是極為認可的，所以，雖然沒同意當初裴肅的話，卻在上一個代言人的合約眼看著就要到期時，遲遲拖著沒有簽約新的代言人，就是想要看看這個T-Y女團能不能有什麽奇跡出現。
現在看來，他的直覺是對的。
至於楊鵬，則是目前另一朵小花的經紀人，約他吃飯估計也是沖著這個代言來的。
他和裴肅說假如T-Y進了前三才簽合同，但實際上心裏已經篤定是一定可以進前三的，所以楊鵬也不需要見了。
……
新一期，五選四，T-Y再次成功晉級。
又是一期，四選三，繼續穩住。
從倒數第三期開始，公演舞臺就已經不是在基地了，而是在能夠容納更多人舉辦過許許多多活動的湘水館。
六月七號，是最後一期比賽，這期不淘汰，但是將會分出冠軍亞軍和季軍。
上午和下午，T—Y都仍然在認真訓練，晚上六點準時從基地坐車去湘水館。
小陸開的車，一路上，車上的氣氛不算沈悶，但是能明顯感覺到緊張。
阿螢坐在最後一排的窗戶邊上，經過湘水大橋時，她本是不經意地向著外面瞥了一眼，忽然就怔住了。
隔著江面，對岸的大廈外壁上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T-Y，我們永遠陪著你！”
幾個大字在屏幕最上方，下面是滾動的粉絲的應援語。
經過阿螢提醒，車裏的其他人也發現了，紛紛轉過頭看去，直到車子已經開遠了，目光還在依依不舍。
阿螢眨了下眼睛，悄悄湊近了和她隔著一個過道的裴肅，小聲道，“裴哥，這是你安排的嗎？”
裴肅淡淡掃了她一眼，“公司沒這項經費。”
所以這是喜歡她們的粉絲們自主組織的了？
阿螢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但是同時也有點心疼，這棟大廈位於最好的位置，這麽一個應援下來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但她還沒說話，裴肅就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般，“我回頭讓人查一下。”
若是粉絲集資的太多，可以盡量給一些補貼。
聞言，阿螢放下心來，眉眼彎彎，“謝謝裴哥。”
然後才重新坐直了身子。
隨著她的動作，裴肅感到剛剛若有若無飄在鼻尖的那縷香甜味也不見了。
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聞到時，還當是醫院裏種植花卉的味道，但後來他換下了那日在醫院穿過的大衣，仍能偶爾在自己身上聞到那種味道。
或者說，見過的她的日子都會有。
從一開始奇怪為何別人都好似全然聞不到一樣，再到後來沒在自己衣裳上聞到這種味道他反而會不習慣，前後也不過才半年不到而已。
裴肅靠在椅背上，微微側頭看向車窗，車窗玻璃上，隱約映出幾分阿螢的身影。
旁人未能看到的角落裏，裴肅指尖動了動，似是想要碰一碰那影子，但最終卻落在了自己眉心處。
他自認為沒那麽簡單對人心動，現在頂多不過是暫時被迷了眼而已。
這情愛的泥淖，他沒興趣以身試法。
眉間多了被用力按下留下的紅痕，裴肅眼神也不覆剛剛的松動，一如從前的冷靜與堅定。
下車進入湘水館時，外面已經圍滿了粉絲。
五顏六色地燈牌閃爍著，阿螢隱隱約約還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當她轉頭看去時，卻又被擁擠的人群擋住了視線。
直到進了館內，耳旁才重新安靜了些許。
現在是六點四十，三個團，抽簽時，T-Y抽到的表演順序是第三位。
後臺，化妝老師正在幫忙化妝，阿螢每次都是最後走一個化，現在還輪不到她，裴肅又不許她們去看另外兩組的表演，所以現在只能無聊地坐在一旁等著。
正枯燥著，忽然看見化妝老師的助理暗中沖她招了手，阿螢楞了下，走過去就聽到助理小聲道，“阿螢，外面有人找你，就在走廊那邊。”
誰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
阿螢向著走廊處探頭看了一眼，忽然在走廊盡頭處看到了道熟悉的身影。
說起來，她已經好幾個月都沒見過小精靈了！
小精靈今天戴了一頂鴨舌帽，擋住了張揚的發色，一身黑衣，脖子上還掛了工作人員的牌子。
一看見阿螢，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頗有些不滿道，“是不是沒吃好，怎麽感覺比之前瘦了不少？”
阿螢順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搖搖頭，“你看錯了吧，我每天都要稱體重，根本沒變呀。”
“好吧。”小精靈見她臉色都還不錯，也放下了心，轉而道，“今天在路上看到我給你的驚喜了吧？”
嗯？
阿螢懵了一瞬，後知後覺道，“江對面的那個應援是你？”
小精靈點點頭又搖搖頭，“錢是我付的，但是上面粉絲的話可也是真心的！”
與此同時，幾十步遠外，走廊的另一個轉角處。
小陸加快步子跟上前面人的腳步，“裴哥，已經查清楚了，本來是粉絲自發組織的應援，但是到了籌款階段時，有人出來直接承包了全部的費用。”
他自己說著，面上也有些驚訝的樣子。
裴肅一邊低頭看著手中平板上的數據，一邊繼續向前走，“能知道叫什麽名字嗎？”
“應該是叫孟文宇。”
小陸話音剛落，便看見眼前人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毫無準備之下，小陸險些撞在他身上。
“裴哥，怎麽——”
站穩後，小路下意識問道，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順著裴肅的目光看見了走廊處的兩人。
阿螢也看見了裴肅和小陸，想起自己和裴肅保證過的事情，阿螢頗有些心虛地向後退了一步，聲音也有點虛虛的，“裴哥，你來了？”
小精靈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但想到眼前人可是神界太子，自己也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實體，心裏念頭一動，主動伸出了手，“裴先生，你好，我是——”
但眼前人別說握手了，連理會他的意思好像都沒有。
只目光冷冷從他身上掠過，然後就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像是發現阿螢還在原地杵著，轉頭目光落到阿螢身上，聲音也帶著冷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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